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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riter's pictureRAY WANG

Crossing Southeast Asia feat. COVID 19


有些讀者可能知道,在2019年尾,我去了一趟東南亞,走訪世界知名的商航水道麻六甲海峽,進行泰國普吉島的帆船航海島嶼探索,最後回台灣前,協辦了一帶一路國際帆船賽,也藉著賽事的機會,到了馬來西亞蘭卡威,一氣呵成東南亞國家的精華水域。回台灣後,也並沒有停下腳步歇息,繼續籌備2020的活動及訓練行程,當然也包括盛夏的重頭戲-宜蘭龜山島牛奶海的活動規劃。有些去年參與過活動的朋友可能知道,當時選用的船隻其實抵達台灣宜蘭烏石港之前,上一個國家是新加坡,歷經約20天的航程、約2000海哩的的距離,遠渡重洋航行至台灣,配合我在龜山島的活動。所以順著去年的這個腳步,在2020年頭開始,我與團隊夥伴就已經提前著手進行從新加坡啟航的移泊路線設計,接力出發飛往不同東南亞國家事先進行水域勘查,跟預備港口的選擇,計畫一次整合完成東南亞剩下的航線水路,完整搜集各地區的航海資訊,體驗不同區域的航海文化,這會是史無前例的公開所有一路西至泰國普吉島、東至菲律賓呂宋島、南至新加坡、北至日本沖繩,途經印尼阿南巴斯群島,馬來西亞沙巴,菲律賓巴拉望、艾爾尼多、科隆、蘇比克灣,以及距離台灣最南端120海哩的菲律賓巴斯可群島,總計2973海哩的大東南亞航海藍圖,最後循著黑潮的暖流,依著台灣東部清水斷崖的鬼斧神工,抵達終點港口-宜蘭烏石遊艇碼頭,繼續2019的熱情,乘載各位一起度過夏天的美好時光。

懷念作息在浪上,大洋星空還是如此親切。


遺憾在一月底的時候,新型冠狀病毒逐漸開始在世界各地蔓延,無疑的讓世界各地的所有運輸交通開始混亂,其中當然包括了海運,也透過了這次人性考驗可以端倪出國家地位在全球局勢之間的擺盪,於是我與團隊的領導者開始著手計畫所有備案航線。原先的大東南亞航海計畫在馬來西亞沙巴之後,有幾乎近1500海哩是一路向北跨越狹長菲律賓島嶼的航線,因為疫情影響的關係,菲律賓率先宣布禁止所有來自於中國的所有交通工具,其中菲律賓視台灣在國際地位上屬於中國的部份國土,所以囊括在其禁止的名單之內,這項禁令對於我們的大東南亞航海計畫影響是非常重大的,這關乎我們北上台灣的航線裡長時間天氣變化的預測,以及船上所有日常必須的物資補給問題,如果人員及船隻無法入境菲律賓,意味著將有約10天的時間我們無法與陸地連接進行補給,如果航程中遇到突發狀況也無法以正式資格入港進行緊急處理,這對於第一次跨越東南亞的我們來說會是比較冒險的嘗試。在此之後也曾經計劃各式的路線,航向緬甸、航向越南,但也都因為政策的朝令夕改,嚴重影響各種計畫的可行性。


兩個月的疫情發展,於是也來到了泰國普吉島的旅遊旺季尾聲,當然也因為疫情,提前讓全球觀光旅遊來到歷史低點,在三月初開始,我與團隊持續追蹤著泰國、馬來西亞、新加坡對於各國籍的人士及交通處理政策,在3/09效率決策承接從泰國普吉島到新加坡的長航訓練,重複當時航行麻六甲海峽的路徑,反向移動回新加坡,最終目的當然是進行大東南亞航海計畫,為成功機率不高的計畫至少邁出第一步,果斷承接的理由是因為當時馬來西亞、泰國、新加坡,三個國家在我飛出境之前,對於台灣的管制都屬於友善,台灣當局對於這三個國家的旅遊警示等級也是屬於回國只需做自主管理而已,代表我在國外這段時間需要高度自律防疫,相對於他國的防疫方法,身為臺灣人自然必須模範。除了自律防疫,我自己個人打算也是快速攻防,平安完成工作後就效率返回台灣國門,繼續配合台灣優秀的防疫制度。3/11順利飛出境臺灣,離開前跟父母承諾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管我們今天幾歲,在他們眼中我們依舊是孩子,非常時期貿然出國讓他們掛心,非常不捨。途中於泰國曼谷郎曼國際機場進行轉機,完成落地簽證手續,配合疫情防範,多了一道醫生檢疫程序,在檢疫窗口遞上護照,準備接受檢疫同時,窗口服務小姐接過了我手中的台灣綠皮護照,她看了看,微笑定輕鬆說道“Oh, you come from Taiwan la~”並在尚未做任何檢疫程序下直接幫我蓋了完成檢疫允許過境的印章,我解讀她的舉動是為台灣疫情發展給予一個非常信心肯定的印章,最後也在當天晚上順利入境泰國普吉島機場,與接待朋友及同行夥伴會合,為後天的長航做完整的規劃準備。

坦承,在非常時期出國讓我十分緊張,台灣的防疫措施讓國民心安。


離境當天,3/13上午,全面的做完所有船隻清關手續及人員出境後,進行了最後一次飲食補給,每一次長航製造出的塑廢料都非常驚人,所以我會盡量挑一些沒有過度包裝的商品,在出航之前也會盡量剔除塑料包裝,以確保他們在陸上可以得到較妥善的處理,但世界依舊過度依賴塑膠。返回碼頭完整檢整船隻,拿起高頻對講機,與碼頭人員對話確認船隻可以解纜離港,揮手道別在泰國的熟悉面孔,引擎向前推進,碼頭港區很大,我們花了幾分鐘才來到港嘴,陸地上的朋友們在泊位區之間奔跑,一直揮手跟我們說再見,直到他們跑到了支碼頭的末端,無法向前躍進的時候,才駐足下來但依舊賣力地揮舞雙臂。泰國安達曼海域的島嶼已經跟我有些情感,不用海圖,不用水深,不用航向,我知道在裡如何平安相遇及道別,夕陽餘溫曬得我們暖烘烘,再見,泰國普吉島。

相隔2個月,重遊泰國普吉島,不過這次沒有時間溫存,抓緊了時間趕快完成任務,回台灣配合優秀的防疫政策。

夕陽餘暉送我們離開安達曼海域的島嶼群。


直到失去網路訊號之前都尚未得知任何有關於新加坡及馬來西亞的疫情政策,再次連上訊號的時候是3/15的傍晚,當時在馬來西亞檳城外海,我們剛結束晚餐,手機連續跳出訊息裡的其中一則就是,新加坡政府宣布過去14天有Asean東南亞國家協會旅遊史的人必需拘留新加坡14天居家隔離,意思是剛離境泰國的我就是名符其實的資格人,不過我是在政策發布前就已經離境了,或許我有緩衝通融空間吧!?那時我是這麼想。網路訊號也漸弱直到再次失去連線。隔日3/16再次與文明世界接軌,我們位置在馬來西亞吉隆坡外海,湧入手機訊息裡的其中一則,馬來西亞宣布,3/18 00:00即將禁止所有出境,非馬來西亞國籍者禁止入境。Okay,航行那麼多海哩的經驗訓練了我們隨機應變的能力,開始計算剩下的距離,以均航速推算我們的ETA預計抵達時間3/17 01:00,有兩種可能性,第一,與新加坡官方溝通因為離港時間是在政策發布之前,利用瑕疵溝通看看是否能夠放行返國;第二,直接選擇入境馬來西亞,再鎖國政策生效前,搭乘班機回台,但這中間有個非常尷尬的事情,因為疫情影響,吉隆坡沒有直飛台灣的班機,所有飛機皆須於新加坡樟宜機場再做轉機,我又極有可能再次被扣留在新加坡居家檢疫。Calm down…


倒數迎接14天的日子真的有些徬徨,專注在船上看著每天的落日或許可以忘掉憂愁。

月亮與太陽在清晨交班,我也值完最後一輪夜班,簡單梳洗後換我下艙好好休息了。


腦中繼續演算各種可行方法的路途中,我們的船隻也平安進入比鄰新加坡的馬來西亞柔佛州,彼此之間距離20分鐘船班,緊鄰一座1.9公里的跨海大橋,兩個國家皆在我觸手可及的範圍內,卻還在海上巡航等待兩國對我們的入境許可,慢速躊躇在新加坡國際商航水道上。依偎在各式的巨大運輸船邊,我們感覺心安,沒有快速移泊中的提心吊膽,我們就只要照著海圖上的水道線前進就好,好似汽車進入回數票站,排隊到各自的車道慢速前進等待驗票通關的樣子。手機訊號已經跟家中無線網路一樣穩定了,跟各界說明完狀況報完平安,已經開始手廢刷Instagram,訊息通知跳出一則馬來西亞Puteri Marina的允許暫時靠岸的消息,很雀躍又很擔心,即調整行向前進遊艇碼頭,這時候已經是3/17 00:00,倒數的24小時擬定返台策略。


午夜通過Second Link Bridge,準備進入馬來西亞水域,進入Puteri Marina泊靠,並等待隔天會不會有什麼好消息。

新加坡與馬來西亞水域是世界非常知名的繁忙水道,進入遊艇港前必須謹慎穿梭其中。

夜晚的Second Link Bridge馬新第二通道


08:00起床整裝,人模人樣出現在遊艇碼頭辦公室,預備辦理入境手續,由於因為在泰國離境當時填寫的目標港口為新加坡,突如其來的船隻及三位不同國籍的人士,皆來自東南亞國家協會,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先指示我們回船上等待,畢竟我們人員尚未完成入境,並暫待辦公室給我們回覆。因為3/17.18是比鄰兩國的政府政策生效日,我相信全國是相當混亂及恐慌,就這樣等了4小時,遊艇碼頭辦公室撥了通電話給我們,我記得朋友接起電話的期待跟掛掉電話的落寞,彷彿電話那頭傳來女友跟他說分手那般悲劇的消息,“They denied our permission.”他說。晴天霹靂,等於說我所有從馬來西亞入境並嘗試返國的方法一概無解,唯一的辦法僅剩用時間差瑕疵跟新加坡當局溝通,基本上返台機會已經微乎其微。當時現況是,雖然我們是暫待新加坡入港許可,但我們確實必須進入新加坡,從泰國當時離境得到船隻出境許可及新加坡入境許可的兩則關鍵報告我們才得以進出,所以我們被馬來西亞拒於門戶後,又再度解纜離開該是避風港卻有家歸不得的遊艇碼頭後,回到海上前進新加坡Raffles Marina,距離Puteri Marina約20分鐘得航程。這航程期間會經過新加坡及馬來西亞的聯通跨海大橋Second Link Bridge馬新第二通道,橋樑距離水面最高高度為25公尺,我們駕駛的帆船桅桿高度為21公尺,4公尺的些微差距額度,我們必須計算好潮水的時間通過,遠遠的看著汽車佔據了橋樑全長,馬來西亞在當天晚上即將鎖國,新加坡昨天入境開始要進行居家14天檢疫,緩緩駛入橋墩下方,平潮水位讓帆船桅桿跟我們的心臟都有些空間,橋樑上方的汽車喇吧聲從未間斷過,因為經過橋樑下方時會產生巨大回音,這讓橋上的恐慌震耳欲聾,儘管我們都瞭解為何如此混亂,但還是讓五官感到震撼跟衝擊,宛如災難電影裡的逃難場景。

馬來西亞Puteri Marina.

畫面左邊為新加坡國土,右邊則為馬來西亞國土,因為3/17.18是比鄰兩國的政府政策生效日,橋上擠滿了逃回自己國家的人民,非常混亂,宛如災難片。


進入Raffles Marina是相對較順利,雖然一開始依舊不允許進港、不允許錨泊,在港嘴等待約兩個小時後,進港許可電子檔終於送達我們的手裡,我們總共三個航行人員,在這四天多來無時不刻照顧著彼此,我們真的即將崩潰,我們在這共同空間裡始終善待著對方,儘管有時強顏歡笑,也從未讓我們之間的情緒連結有過絕望的感覺。歷經百般波折完成了靠港,停在了Raffles Marina的臨時泊位,相隔了四天,終於看到了我們三人以外的其他面孔,我看得出來移民官的面容有些疲態,今天一整天的工作量肯定相當份量,要不是我們的船員可以跟他用馬來語對話,我想他應該腦又要高效運轉,更加疲倦,她辨識完所有我們的臉龐,在我們各自的護照上蓋了入境章,像我們遞上了一份釘書機漂亮釘好的文件,“STAY HOME NOTICE.”用粗體大大的寫在標題,彷彿像是宣判了行刑,我拜託朋友用馬來語幫我跟移民官對話:「麻煩你幫我問問先生,因為我們出境時尚未發布政策,是否可以讓我回台灣?我保證不會逗留,等等停好了船我馬上叫計程車前往機場。」我目光始終停在他們唇語,語畢後,移民官轉向我,他不確定的對我搖搖頭“Can not.”從新加坡宣佈政策到現在,我絕對能理解全新加坡辦理相關事情的人員都非常忙碌非常混亂,我只想聽到他說“Yes, you can.”,他應該只想趕快結束這場惡夢。最終,經過安排到了新家朋友家中居住,進行新加坡的14天居家檢疫的政策。

值得紀念的文件...


3/17當天,台灣政府也宣佈所有國家旅遊警示再提升,3/30結束新加坡的居家檢疫返回台灣後,按照政策必須在接受台灣14天居家檢疫的規定。3/17,台灣政府再宣布從3/19 00:00,禁止所有非本國國籍人士入境,所有入境者需居家檢疫14天。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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